夜入深山,拾阶而上。

  这一路上,石阶两侧的树,每隔一段都挂着灯笼,颇为诡异。

  通过灯笼的光芒再往深处看,会发现层层叠叠的梯田。

  梯田里种植的却不是粮食,而是茶叶!

  夜风拂来,能嗅到清新怡人的香味,带着一股米香。

  “是禾香茶吧。”陈廉道。

  在前领路的仆从回道:“半座云霞山都被盛家包了,专门种植禾香茶。”

  此时禾香茶已经基本采摘完毕了,估摸着是准备运送去京都。

  话说回来,分管禾香茶的是盛家大房盛明帆。

  当年这蠢货搞砸了米行,被逼着退位让贤时,还从盛明舟的手里夺走了已经爆火的禾香茶。

  这些年,这蠢货估计都不用怎么费劲,只要躺在御茶的功劳簿上,就能赚得满嘴流油。

  除此之外,盛明帆和他的儿子盛乔松,还在从米行的生意渠道中攫取丰厚的利润。

  “今天,就该代表月亮行使正义了。”

  陈廉仰头望着夜穹中的皓月,如是想着。

  走了大约一刻钟,一行人走到了半山腰。

  那里有一大块平整的地面,矗立着一座庄园!

  这庄园的占地很大,几乎覆盖了半山腰整整半圈。

  除了主楼殿宇,还有几座大型库房。

  庄园的门口戒备森严,一群雄武有力的家丁,以十步一岗的方位监守着。

  虽然大秦不允许养私兵,但因为盛家要保障禾香茶的培育,招聘一些修行者看家护院,也没人会挑毛病。

  “烦请配合一下。”

  那仆从走到门口,就招呼守卫给三人搜身。

  完了后,仆从这才让三人进了庄园,一路前行,却没有去屋内,而是绕去了花圃中的凉亭。

  此刻,一老一少正坐在那,石桌上摆放着冰镇的西瓜和葡萄,旁边还有几个侍女摇着扇子。

  少的那位自然是盛乔松,他看到陈廉三人,立刻招手道:“范兄,你可算来了,正好有西瓜葡萄,汁多味美,爽口得很。”

  陈廉笑着走过去,目光掠过盛乔松旁边的中年人。

  那中年人也长得很肥硕,且衣衫不整、不修边幅,一件袍子就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,大开的领口露出白花花的皮肉,上半身完全真空,至于下半身空没空就不晓得了。

  这应该就是盛明帆了!

  但陈廉还是礼节性的问道:“这位是?”

  “这是我爹。”盛乔松介绍道:“爹,这就是我刚认识的那朋友。”

  盛明帆打量了一下陈廉,笑着道:“请坐吧。”

  说完,他便继续啜葡萄,吃得格外陶醉。

  至于谈生意的事,他却绝口不提。

  “先吃,吃完了再说。”盛乔松拿了一块西瓜递给陈廉。

  陈廉在啃西瓜前,顺便刷新了机缘系统。

  【云霞山庄机缘】

  【福:无】

  【禄:库房里的箱子里,除了存放禾香茶,有许多箱子还装着从官仓走私流出的粮食】

  【寿:山庄内外驻守着三十多名修行者,并且宿主所坐的石凳下是机关陷阱,如果宿主暴露了身份,盛明帆会当场发动格杀】

  【喜:无】

  【财:花圃下暗藏着地窖密室,储存着约莫百万两银子】

  看完面板汇报的信息,陈廉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。

  想来,盛乔松父子还在试探核实自己的身份。

  一旦发现有问题,就会立刻按下开关,把自己囚禁在陷阱中!

  至于整个花圃底下存放百万银两的密室,倒没什么稀奇的。

  更重要的是那些和禾香茶一块存放的粮食。

  这对父子想得也鸡贼。

  禾香茶即将要进献给皇室,现如今可没人胆敢来搜查,正好可以隐蔽他们私贩的粮食。

  “范公子,我在泰安府有个亲家公,就是商会会长徐天良,你认识吗?”盛明帆冷不丁的问了句。

  陈廉微笑道:“自然认识,泰安府响当当的豪绅。”

  “那你们两家平时有生意往来吗?”

  “我家主要是做布料生意的,徐员外做的是粮食,目前没什么往来。”

  “怎么会没有往来呢,我那亲家公的粮袋子,可都是你家供应的。”

  盛明帆捻着一颗葡萄,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廉。

  而盛乔松则从桌底下拿上来一个粮袋。

  面对父子俩阴沉冷肃的目光,陈廉垂下眼帘,看了眼桌上的粮袋。

  气氛一度凝固。

  站在陈廉身后的庞靖忠和姜世生都绷紧了神经。

  过了片刻,陈廉拿起粮袋看了看,笑道:“这粮袋的确是我们家的布料行所制,也的确是供应给徐员外的,但那已经是几年前了,所以我刚刚才说目前没什么往来。”

  盛乔松眯着眼道:“几年前有合作,怎么现在没合作了?”

  “盛兄,你那老丈人太会算了,嫌麻布材质太贵,所以后面就改用了稻草、蒲草或芦苇编织的袋子。”

  陈廉无奈道:“当年我爹就曾劝过徐员外别省这点钱,毕竟我家给他的麻布粮袋都用桐油防水涂抹过的,透气防潮。你看,最近发洪灾,他因此遭受的损失就太大了。”

  说着,陈廉咬下一口西瓜,没好气道:“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”

  闻言,盛乔松的脸色顿时松弛了下来。

  盛明帆也苦笑道:“的确得不偿失啊,我这亲家公就是这样,总为了占点小便宜干了蠢事。”

  在今天之前,他们就已经派人去泰安府打听过。

  那位布料行的范贤,前几天的确来了云州府避难。

  年龄、体态和相貌特征,也基本吻合。

  但为了进一步核实,他还是故意诳了一下。

  如果刚刚陈廉但凡有些慌张,甚至回答不上来,他们就会立刻将人诛杀在此!

  幸好,陈廉猜到会有这一遭,来之前做足了功课,以通敌谋逆的罪名,审讯了那个范贤一通,吓得范贤屁滚尿流,几乎把他睡过多少姑娘的底细都扒出来了,其中连他的继母都在列。

  现在陈廉通过了试探,盛明帆父子的戒备也放下了大半,但还是谨慎的盘谈着。

  “范公子,你的来意,乔松都跟我说了。”盛明帆咀嚼着葡萄,道:“方案我也了解过了,如果真要合作,我还是偏向于获利之后,大家二八分账,你二,我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