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军不在，周忱是他们主心骨。
他的话，受到全场楚军的认同。
尽管宣传单上，战家军说得天花乱坠，万一是假的呢？
万一只是欺骗他们投降，战家军不费一兵一卒，就能把二十万楚军一网打尽。
所以，在场的超过一大半的士兵踊跃举手，甘愿当那第一批试水羊羔。
有个年龄小的士兵，干裂的嘴唇微张，声音细弱。
“大人，我去吧！我三日未进水，就连马血马尿都抢不上，用兵器在干枯的河道里往下挖，挖了半日才能舀出来半碗黄沙浑浊的水！”
“明日再不喝水，只怕是会被渴死！”
又有人站出来，想要成为第一批试水的。
“大人，让我去吧，哪怕他们给口水喝，日后把我当奴隶使唤，我也认了！”
“我，还有我，大人求求你让我去吧，我自愿承担任何后果！”
大家见这么多人赶着去，全部都跃跃欲试。
或许，这是一场豪赌。
若是万一赌赢了呢？
能吃饱喝足，还能领二十几斤的粮食，能给家里谋到田地，孩子能上学，参加科举考试。
哪怕考不出来，也能识文断字，未来也不会像他们这样，只能当个泥腿子。
战承胤给的诱惑太大，哪怕知道是一场骗局，是一次豪赌。
他们依旧会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跳。
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叛逃，急坏了宗霍容的细作。
这些人彼此相互看了眼，有几个人偷偷地退了出去。
被挨揍的文人，再次站出来，持反对意见。
“不行，我不同意，万一战承胤欺骗你们，把你们骗出去杀了怎么办？”
“你们就如同羔羊任人宰割！”
这个人屡屡跳出来反对他们，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反感。
好几个士兵围着他，面露不满。
“唉，怎么又是你，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好？”
“还是你收了宗霍容的钱，在给我们添堵。”
“就是，赌输了，我们也认了，你在这里嚎个什么劲儿？”
“你管得挺宽啊，大家都是自愿去的，什么结果都有预料，用得着你反对？”
这时，有一员三品将军站出来，公然维护了文人。
“本将军不同意大家去送死，楚王不会放弃任何士兵，他暂时有事走开了，会很快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！”
“大家凭着几张纸，就要叛离楚国，投降战家军！”
“你们上当受骗，被俘虏成奴隶事小，但楚国一旦没有兵力和战家军抗衡！”
“战承胤的战家军会长驱直入，拿下大楚，你们的亲人会被当成菜人砍杀，你们的田地会被抢走，你们的孩子会被熬成肉汤……”
“这真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？”
这位将军曾是凌啸风麾下一员猛将。
他被楚彧封正三品将军，和凌啸风渐行渐远，此次进攻战国，是他极力怂恿的。
周忱持反对意见！
盘踞在楚国境内的李元忠尚未解决，就想出兵攻打战国。
是极其危险的。
李元忠不讲武德，随时会趁着楚国空虚而偷袭。
楚彧差点被周忱说动了，无奈，宗霍容给的实在太多。
楚国正是缺粮之际，他无法拒绝！
无法，周忱也跟着一块儿出征。
没想到，三个国家，五十万兵马，对上战承胤依旧不是对手。
宗霍容的武器确实厉害。
但战承胤有应对之策，有更厉害的武器，千里炮轰都城!
五十万大军最后狼狈逃窜。
这一场战役输得太狼狈！
周忱都不想让使官记上名字。
据周忱观察，这位叫途铠的将领出战后，和禹军汇合，和宗霍容私交甚密。
暂时没抓到他通敌叛国的把柄。
但，宗霍容已把楚国上下渗透成筛子。
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地阻止，二十万楚军投靠战承胤。
接着，途铠怒斥所有人，“所有人把手里纸张放下，回山洞休息！”
“明日，本将军会想尽办法带领大家突围。”
有士兵还不死心，想去试一试！
他刚走出来一步，还没开口，就被途铠侍卫，用枪指着头。
若他敢在进一步，定会被爆头。
所有跃跃欲试的士兵，被途铠的举动，摁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。
他们把手里纸张放下，排着队，进入了山洞！
待所有人走后，途铠斜眼看向周忱。
他居高临下斜视周忱，“周侍郎，手莫伸得太长！”
“不然会被砍的！”
放下话后，他转身走向山洞门口的马车内休息。
他的人，在山洞门口用大树干拦住出口。
谁人要想从里面出来，需要搬动大树干，把门口侍卫惊动。
下场便是被侍卫射杀！
只是，士兵们都进入山洞休息，真正有几人能睡着的！
周忱站在洞外，他身边有几名侍卫，看着他忧心忡忡的。
他们跟随周忱时间长，知道他心里如何想的。
最中心的下属，小声询问：“大人，不如属下连夜探风，若是战家军真如宣传单上所写，你会让士兵们加入战家军吗？”
周忱眉目低垂，他知道，一旦松了这个口子。
他一定会被盖上通敌叛国的帽子。
会被全楚国百姓唾骂。
可如果投靠战承胤是个机遇呢？
战承胤背后有神明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持。
神明能令河流灌满水源。
镇关和矿山脚下为何一直有水灌溉田地，是神明在巨大溶洞中参储存水源。
雍州矿山的金色成熟的稻田，他亲眼所见。
他对战承胤有过细致的研究。
研究他成长历程，外界对他评价！
研究他每一场战役如何取胜！
研究他对军队，对麾下武将是如何管理。
研究他对百姓，对朝臣，世家……是何态度。
但每次研究战承胤，都令他绝望。
此人没有任何短板，即便武将出生，似天生就会帝王权术。
他赏罚分明，提拔麾下武将，对待投降他的黄旗军将领沙天逸也能重用。
前朝启国留下来的郁思明，骆斌，能委以重任。
他对世家的态度……值得玩味！
占领启国都城后，他如何对待盘踞百年之上的世家。
土地直接没收。
大世家累积几百年的财富，譬如金银珠宝，他用粮食和肉兑换。
若是财富不够，拿书本来凑。
书籍竹简在世家都是孤本。
他先用大量的粮食，水，肉类，蔬菜兑换走。
若有的世家不配合，油盐不进，他也会找由头把人杀了。
他曾说过，不会让世家盘踞凌驾皇权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