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前半个月,期末考结束,w大正式放了寒假。
曲明音乘坐最早一架航班回到海城。
本来计划好考完试去主题乐园玩,想着跟明纾打电话报备行程,突然得知曲奶奶在老家摔了一跤。
海城十几年没有下雪,唯独今年下了一场大雪。
曲奶奶童心未泯,不顾曲爷爷的劝阻,非要在院子里搭雪人,结果不轻不重地摔在雪地里,把胯骨摔裂了,正在医院休养。
曲明音下了飞机,司机接上她,直奔医院。
曲明音拎着营养品找到病房时,曲爷爷正给曲奶奶削苹果。
曲奶奶的精神看起来不错,房间开着电视,她兴致勃勃和曲爷爷讨论剧情。
“这家人也太狠心了,管她是亲生的还是假的,放在跟前养了十多年,早已经是自家孩子了,哪能就这么囫囵赶出去,又不是养小猫小狗。”
曲爷爷跟着叹息,“可不是,反正我决计不可能让这种事落在咱们音音身上。”
站在房门前的曲明音一愣,这怎么还有她的事。
“你是病人家属?怎么不进去?”护士拿着药过来,狐疑地看着曲明音。
曲明音推门而入,佯装不高兴地抱怨,“奶奶,您生病怎么都不告诉我?”
祖孙三人快半年没见了,曲奶奶瞧见曲明音,高兴的什么似的,搂着她心肝宝贝地叫,跟曲纵一样,硬是带上一层滤镜,说曲明音瘦了。
“等过几天奶奶出院,给你做生煎包吃。”
曲爷爷虎着脸,“医生让静养,你不要瞎逞能。”
老人家摔倒,可不是几天就能恢复好的。
曲明音跟爷爷统一战线,“不着急出院,等您痊愈了,我们一家开开心心过春节。”
“好,奶奶都听你的。”
曲明音放寒假,身为大学老师的明纾也迎来一年两次的长假期。
去了燕市念书后,曲明音跟明纾的相处时间变少许多。
她计划这个寒假不出去玩了,留在家里多陪陪明纾。
然而明纾的假期并不怎么得闲,几乎每天都有人约她出去。
曲明音感到好奇,“您交了新朋友?以前放假您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的。”
“是老同学。”
明纾眉心笼罩着一股躁闷,她其实很不愿意去见这些老同学。
但在钟朗那讨的人情总是要还。
十几年来一直定居在燕市的钟朗不知为何,突然跑到海城来过冬,还组织了同学会,点名要求明纾一定要参加。
明纾知道自己这次不能拒绝,她口头答应下来,没想到钟朗第二天就把消息散布出去,搞得那些老同学一个个不知从哪弄到她的联系方式,每天变着法的约她出去。
不管明纾见得是哪个老同学,总能半路莫名其妙地偶遇钟朗。
傻子都能看出来,这是钟朗故意安排的。
明纾对此很是反感,预备同学会后就把话跟钟朗说开。
她清楚钟朗对自己的心意,但她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就明确拒绝了他,多年之后,更不会改变主意。
同学会上。
已经褪去当年青涩模样的同学有的脱胎换骨,有的黯然失色。
明纾出现的时候,大家起哄:“女神终于肯赏脸跟大家一块吃饭了。”
这话搭配着他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,明摆着讽刺明纾清高。
明纾只当听不出他们的挖苦。
恰好这些天约明纾出去的几个女同学过来打招呼,明纾和她们说着话,不知不觉被引到座位上。
旁边坐着钟朗。
明纾抿了抿嘴,压下心里的不舒服,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气,沉默地坐着,不再张口说话。
席上酒过三巡,话题渐渐露骨。
在座都是有家室的人,却肆无忌惮地相互开黄腔。
明纾听得直皱眉,想提出先走一步,坐她左手边的女同学清了清嗓子,“咱们女神好不容易来一趟,别光顾着聊你们那些事啊,也问问明纾的近况,别冷落了人家。”
“明纾有什么好问的,嫁了个有钱老公,阔太太的生活想也知道有多美。”
“诶,我怎么记得当初女神有个爱得难舍难分的男朋友,为此还拒绝了我们班长的告白,班长,有这回事吗?”
钟朗笑着点点头,“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,把我伤心的一个学期都没缓过来。”
“不止一个学期吧。”坐明纾边上的卷发女同学夸张地抬高声音,“你们觉得钟朗一直不结婚,是为了谁?”
“不是吧,看不出来班长你还是个大情圣。”
“再情根深种,人家女神也结婚了,孩子好像都读大学了吧。”
“只要心意相通,别的都不是问题,女神,我们班长到现在都还喜欢着你,你呢,什么想法?”
明纾只觉得荒谬。
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见这群人,再大的人情,用金钱偿还就是个。
什么同学会,根本就是妖魔乱舞。
明纾拿上包,没去管落在身上的各异目光,礼貌地点了下头,“我还有事,你们玩,我先走了。”
卷发女同学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她,不由分说将她重新摁回座位上,涂着艳色口红的嘴巴张开,像一张血盆大口。
“别呀,你难得出来,大家都想跟你好好聊聊天,就这么走了,多扫兴啊。”
这叫“好好”聊天吗,一个两个的,全都不怀好意,竟然还好意思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扫兴。
今晚只有一个人最觉得扫兴,那就是明纾。
明纾去拨女同学抓着自己的手,脸上已经露出冷相,“松开!”
女同学不为所动,肩上又多了一只手,是钟朗的。
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袭来,钟朗鼻梁上的眼镜在灯光的映衬下,闪着偏执的光,“明纾,我不嫌弃你结过婚,还生过孩子,你老公在外面有情妇,他对你不好,你跟他离婚,我们在一起。”
明纾看疯子一样瞪他。
她不知道钟朗是喝多了还是在发癔症,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儿。
“你放开我。”明纾推钟朗的手。
钟朗死死地抓着她,“不行,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砰!”
包间的门突然大开,动静大得像是有人从外面踹开似的。
所有人朝门口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西装,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来,直奔明纾。
明纾看到救命稻草似的,急忙喊:“栖姐!”
杜栖朝后面招招手,两名男下属上前,不由分说地把钟朗和那个卷发女同学拉开,将明纾解救出来。
一室的男男女女站出来,几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走到前面,冲杜栖怒喝,“干什么你,我们同学聚会,你来捣什么乱!”
杜栖连个眼神都没给那几个人,她牵起明纾的手,转身就走。
这边想追上去,杜栖的其中一个下属拿了一张名片给钟朗,“有任何疑义可以找杜氏的法务部门。”
钟朗看着名片上的杜氏集团董事长杜栖几个字,被酒精浸泡得晕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“班长,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,好不容易攒这个局,我们去把明纾追回来。”
钟朗大声喊:“都回来,坐下,继续喝酒。”
“班长?”
钟朗把名片甩到桌上,愤懑地倒满一杯酒,仰头一口干了。
卷发女同学好奇地拿起名片,只一眼,便惊讶的捂住嘴。
“天哪,她就是海城那个出了名的女企业家,幸亏人家不计较你们几个出言不逊,要不然有的是法子整你们。”
名片在桌上传了个遍。
那几个男同学后怕地起了一身冷汗,直到喝得烂醉,再也没提过帮钟朗把明纾找回来。